那天以来,莎华与我建立了某种羁绊。
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也渐渐地熟悉了莎华的习性。无论上课的老师是自说自话型,还是巡场严厉型,莎华课上的一半时间都是趴在桌上把脸埋起来。偶尔课间出去,甚至下个课间才回到教室也是常有的事情。就算是最令学生害怕的年级主任也于莎华的行为采取默许的态度,活脱一个被学校放弃的不良少女。有时,我能够透过窗外看到莎华在校园中游荡,有时,我都替莎华感受的到——站在座位旁不由提高声调的语文老师的不爽。如果说,莎华是伊立特学园散养的吉祥物大橘猫,那最形象不过了。
十月的天气变得清凉许多,阳光还是有点刺眼。两个少女漫步在树影斑驳的小径,最后停下脚步,坐在了树荫下的长椅上。小曼从抽绳袋中取出饭盒和筷子,色泽鲜艳的饭菜整齐的码放在饭盒中,而莎华只拿出了一个速食包装的三明治。“你每天就吃这种东西啊?”“毕竟很方便嘛。”看着没有温度,干扁的三明治,小曼想起了莎华好像自己一个人住的事实,心中莫名有点心疼。
“分给你一点吧。”小曼示意莎华不要光这吃没有营养和味道的午餐了。莎华看了看小曼手中仅有的一双筷子,小曼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不要嫌弃我嘛。”
莎华像等待医生检查咽喉的小孩一样,啊的张开了嘴,接过了小曼的筷子递来的菜花,大快朵颐起来。“唔姆,马马虎虎吧。”莎华鼓囊着嘴巴做出评价。“一般这种情况,不难吃都会夸好吃吧?”小曼的涨红的脸还没恢复,“以后妈妈做的饭不给你吃了!”
“诶,原来不是自己做的啊?差点就迷上你了呢!”莎华懒散的说到。
小曼被莎华调戏的毫无招架之力,只好转移话题。
“莎华其实脑筋很好吧?为什么上次英语考试直接离场了?”小曼引出了话题。
“哦,那个啊!”莎华放下手边的三明治,望着天空想了一下。“其实我连基础的abcd都不会呢!”
“哈?”小曼震惊道。确实,如果说,语数可以考满分的天才,偏科的存在也是可能,那莎华怎么会?难道是从小没接触过英语?小曼还在一本正经的思考原因。
看到小曼的表情,莎华又说“逗你的,其实我只是想考个中等成绩,不要那么显眼而已。”尽管这个“中等成绩”还是挤到了班级前列。
“莎华也不想和同学们搞好关系吗?课间也是手机耳机,感觉让人搭不上话呢。”
“哦,那个啊,是作弊的必要用具呢!”莎华看到石化的小曼,缓缓补充道,“逗你的,莎华从来没有作弊呢。”
“哈哈,我就说嘛,莎华同学怎么会作弊呢!”恢复血色的小曼尴尬的补充道。“果然,莎华同学很聪明呢!”
“唔姆,唔姆。”莎华咽掉嘴中的三明治,“毕竟,我是神嘛!”回过头来,小曼的表情已经坏掉了。
小曼摆出生气的样子,开始说教道,“同学面前的文静像个公主,课上像只橘猫,又不听讲,为什么还来学校?”确实,虽然莎华在学校的状态像让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孩老老实实的端坐听讲,自那以后,莎华开始每天都出现在学校,高年级的学生间甚至有“校园里住着金色的精灵”的传闻,是莎华有了什么改变吗?还是莎华本来的性格就如此?
莎华想了一下,说道“小曼是我第一个朋友,看不到你的时候会想起你,我来学校想见你!”
莎华的眼睛在发光,小曼被莎华一脸的认真惊到,“你你你你你,怎么一脸严肃的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嘟囔道。
“其实,在这个现实的校园里,我也不想被只想借助我的力量,唯利是图的人接近呢。”好像没有注意到嘟囔的莎华继续说道,“嗯,好在我被小曼找到了呢,我抽到了幸运的‘橙卡’了呢。”
小曼的红着耳根,继续问道:“那~莎华为什么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小曼的眼睛中充满期待的看着莎华。
“哈哈,我觉得一个哭得鼻涕都出来的女生要和我交朋友,不会有什么不轨图谋的。”莎华挠着头笑吟吟的解释道。
小曼…………..
“好歹请给我用一个哭得‘梨花带雨’啊!”
阳光明媚的午后,气温暖洋洋的,小曼望着窗外的景色,明明已经到了喧嚣的课间,平时这个时候小曼一定会去找旁边的莎华腻在一起的,但是这次,她脑中还想着中午“不快”。明明是莎华先把话题向暧昧的方向引去,最后“入戏”过深的自己被泼了一身冷水,感觉自己又被莎华戏弄了。小曼起身,顶开了椅子,愤愤的自己去了洗手间。
离开洗手间,小曼漫不经心的走在宽敞的楼道中,星星点点的学生让装饰唐璜的楼道显得过于奢侈。这时,小曼好像听到莎华的声音,不由的停下来脚步。循着声音,小曼发现是莎华在和一个男生正在楼梯拐角处交谈。“莎华同学,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小曼停在楼梯口的后面,原本继续漫不经心的经过楼梯口回到教室的座位就好了,看情况是一场青涩的表白了。明明知道自己停在这里会被别的同学认为是“偷听”行为,大步流星的通过一定会被莎华看到,头也不回的离开,让莎华知道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在意你,刚好可以从和莎华的“博弈”中,占据主动地位,小曼本是有这样一股声音暗示着自己。但是,小曼还是被什么本能的控制住了,甚至可以说是征兆或者第六感,告诉自己,如果这样做莎华也许会赌气的接受那个男生的表白。小曼知道,莎华长得很好看,举止谈吐在学校中也很有人气,与之相对的自己确实如此平凡到微不足道,这样的莎华在自己身边就像是“特权”一样。毕竟,没有人能和莎华以朋友相称,和莎华开着玩笑。如果说,莎华一赌气盲目的接受了没有感情的表白,想到这些,小曼立刻驻足在楼道口,甚至有了冲上去打断他们的冲动,但是,小曼还是没有摸清莎华的心意与想法,出于对表白的两人尊重,还是选择偷偷呆在暗处。
“莎华同学很好看,腼腼腆腆的样子让我很心动。”男生继续深情的说道。小曼听到,好像认出了声音,男生不就是班里班长吗?班长喜欢莎华同学?班长有着白净的面庞,高高帅气的阳光类型,还是学校男篮队的新晋之星。小曼回忆起来,班长学习成绩同样优秀,最主要的是,在这个校园中,他还是中央银行家的独子,先不论这些同级的新生,甚至在学姐中同样深受好评。假如说莎华和班长成为情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第一次见到你就被你深深的吸引了,我决定要让自己更加优秀,我参加篮球联赛,我每每寻找你的身影,但是莎华同学对篮球好像并不感兴趣。”男孩无奈的一笑,“所以,我直接来这里表白,莎华同学,无论你是喜欢旅游,喜欢摄影,喜欢看书,还是喜欢音乐,我都可以陪你。”男孩的表白如此深情,甚至是小曼都有一丝被感动,想必任何女生在这样一个英俊殷切的男子面前都没有抵抗力了吧。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男孩补充到,“我知道莎华同学其实很内向,我无意听到过你和周曼珠同学聊天,是那么的开朗,我喜欢俏皮可爱的莎华,请和我交往吧!”小曼继续在楼道口缄默着,听着班长对莎华的深情告白,从逻辑和情理上来说,莎华没有拒绝的理由。只不过,班长的告白字字刺痛着小曼的内心,好像是把小曼的想法都说了出来,自己却像是被绑在一边,封住手脚,堵住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和动静。这是自己的完败,想到莎华在和班长在浪漫中与自己渐行渐远,感觉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儿,班长结束了自己的展示,在场的两人等待着少女的决定。莎华开始说话了“班长,你已经相当优秀了,很努力了呢。”小曼背靠着墙,想象着莎华用纤细的手指托起班长的面颊,微笑的表扬道。紧攥着自己的胸口,难受的无法呼吸,只能无奈的看着地上两人重叠的影子,好像自己才是影子一般。明明只是朋友脱单,我应该替她高兴才对,为什么会胸口疼的像裂开一样?是我在嫉妒莎华吗?是因为我太自私了吗?我还真是个差劲的人呢!小曼这么想到,紧握的拳头,指甲抠得自己手掌发疼。
“可是,我已经有了交往的人了,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期待的了。”莎华淡淡的说道。
舞台陷入死一样的沉寂,小曼的脑子一片空白,想必班长也是一样的。
沉默许久,班长打破了沉寂,“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想知道自己被怎么打败了。”班长释怀的笑笑,把话题进行下去,避免自己的尴尬。
“姆,非要说的话,那就是特别不靠谱,一个让人放心不下的人吧?”莎华害羞的挠了挠耳朵。
“如果我跟班长好上了,‘他’一定会在某个角落哭死掉了。”莎华俏皮的说道,“所以说,还是优秀的班长让我很是放心呢。”
沉默了几秒,班长爽朗的笑了,“一定要幸福啊。”莎华驻足在原地,接受了班长的美好祝愿,等待着班长的先行离去。小曼慌忙的往里一缩,注意到班长落寞的背影,有种说不出口的惋惜。等到班长背影进入到教室,才从楼梯口出来,看样子如果不现身的话莎华就刻意在这里等了。小曼慢悠悠的上了半层楼梯走到了莎华的面前,目光四处闪躲,脑袋不敢抬头。小曼不知道莎华是随便找的借口拒绝了班长的表白,还是真心所属那个“放不下的人”不敢说话。
“诶?又哭了?”莎华插着腰,低头打量着小曼红肿的眼眶。“所以说,我才会担心你会哪个角落哭死掉了。”莎华做出来无奈的表情。小曼回头,才意识到背后是从厕所回教室的唯一道路。莎华纤细的手指捧在小曼的泪痕上,把她的头转向自己,两人的眼睛近近的四目相对。还没等小曼来的及害羞的脸红,莎华就一把将小曼拥入自己的怀里,小曼的脸埋入莎华的胸口,“我好开心。”莎华的声音中透着安心。清脆的上课铃打破沉静,由于说不出话,小曼发出呜呜的声音——“上课了。”莎华悄悄地对怀中的小曼说,“那就陪我翘一节课。”
小曼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与安心,不论莎华的真心是否在那个“不靠谱又让人放不下的人”身上,此时此刻,自己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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